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俗稱:老梗

 

 

 

  月色所壟罩的大地彷彿抹上一層粉底,五官藏於白色的妝容後。一只掛在青樓上的燈籠隨風搖曳,落下胭脂般的火光,染紅其中一處膚色。

 

  和景色相仿的青樓女子走進房間,噙著紅唇問道:

 

  「白先生為什麼不與我們一起享用美酒?」

 

  被叫名的男子回以一個微笑。

 

  兩人處在青樓內的一間雅房,男子以半躺半坐的姿態,逕自地待在窗邊的位置。他一手放在曲起的左腿上面,一手則是持起煙管,默默地吞吐著雲霧。

 

  男子任由微風吹動絲絲白髮,擾亂縷縷白煙,他徐徐地說道:

 

  「承蒙妳的好意,在下僅僅跟隨黃兄,來此當個陪客,哪好意思接受款待。」

 

  青樓女子聞言,像一片嬌嫩的花瓣飄落到白髮男子的身邊,柔軟的身體緊貼對方手臂上,柔柔地說:

 

  「你口中的黃兄已經付清所有費用,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客人盡歡。」

 

  脂粉的香氣混著溫熱的吐息淌在白髮男子的頸窩處。

 

  白髮男子沒有作聲,他的眉睫絲毫未動,致使嘴角邊的弧度流於虛情假意之中。

 

  此刻,房間外頭傳來陣陣叫囂。

 

  白髮男子從青樓女子的懷抱抽出了身,接著水藍色的衣袖一擺,便將房門推出一條小縫,他輕巧地穿過之後,站在二樓走廊,用窺視的角度把目光往下探向一樓大廳的位置,只見三名惡霸手持長刀,面目猙獰地大喊著:

 

  「姓黃的你給我出來!今天我要你給我們兄弟一個交代!」

 

  青樓內的男男女女還沉浸在溫柔鄉中,一時之間呆若木雞,只能在原地瑟瑟地發抖。

 

  點亮空間內的燭火逐漸變小,蠟油爬過燭台,在底座上蔓延開來,化成一片如同血跡般的紅色污漬。

 

  其中一個惡霸啐了一聲,握緊刀柄,直劈桌子,桌面應聲斷成兩截,四周的人為此發出尖叫。他咬牙切齒地說道:

 

  「就算拆光這裡!也要找出那個傢伙!」

 

  惡霸破壞擺設,人們四處逃竄,現場猶如抓起一把珠子撒在銅盤上面,珠子上下地彈動著,刺耳聲響紛來沓至。

 

  白髮男子收回視線,沉吟了一會兒,雖然不願親自動手,卻要保證黃某安危,方便未來他遊戲人間時,手中有堪用的棋子。

 

  白髮男子的腦海中無預警地浮現出一個人,那個人即使被迫面對此等棘手的狀況,卻只要一出劍就能將災難劃下了終結。

 

  儘管每次事後對方都會搖頭嘆氣,表現盡是鄙夷,卻也始終不離不棄。

 

  他還以為彼此會一直走下去,可惜事與願違,那個人並不在這裡。

 

  自從數個月前,他們完成共同的目標後,對方立刻擺出姿態,準備和他分道揚鑣。

 

  白髮男子見對方去意已決,便不再多加挽留。

 

  畢竟人與人的關係如同錯綜交織的線,旁人看不清,理還亂,他總能在其中一牽一引,將要的人勾回身邊。

 

  所以他不在意,不去在意雁鴨幾次沒入霞色,流螢幾次滅於夜幕,因為時機一到,候鳥總會歸巢,螢光終歸閃爍。

 

  他需要的只是沉澱思緒,構築兩人相逢時的第一句話。

 

  而這寥寥的幾個字,在心中的那一張白紙上,仍舊沒有落下。

 

  白髮男子眨一下眼,思緒回到當下。他慢慢地走下樓梯,途中遭遇幾名男女,他輕巧地避開阻礙,如流水般穿過那聲聲的哭喊、尖叫。

 

  白髮男子來到大廳,半瞇雙眼,只見四周已是一片狼藉,三名惡霸則是繼續作亂。他輕啟著嘴唇。

 

  「住手!」

 

  一個喝止聲闖進來,白髮男子搶在三名惡霸以前,抬頭望向二樓方向,同時不著痕跡地倒抽一口氣。

 

  一個男子佇立在上,身穿一襲黑色華服,衣袖部分鑲有銀邊。他手持一把紅色的摺扇,用攤開的扇面遮住面容,僅留下一雙澄清的眼眸浮在那百花爭艷的圖案上。

 

  惡霸見狀,喊道:

 

  「哪個陰陽怪氣的人,給我走開!」

 

  黑衣男子雙肩垂下,貌似嘆了口氣。接著他從二樓直接一躍而下,身影掠過和琴弦一樣等距排列的階梯,那花白的髮色和寬大的衣袖向後飛揚,撥得旁人發出陣陣驚呼。

 

  黑衣男子降到其中一名惡霸身後,他迅速地收起摺扇,在旋身的同時,握緊扇柄敲向惡霸的後腦勺。惡霸向上翻了一個白眼,隨即倒在地上。黑衣男子再次攤開摺扇,將表情藏於花叢後。

 

  另外兩名惡霸見狀,也忘了原本的目的,開始對黑衣男子叫囂著。

 

  「混帳!」

 

  「不給你顏色瞧!你當我吃素的!」

 

  兩名惡霸,一人向左,一人向右,便將黑衣男子夾在中間。一名惡霸搶先一步,左右揮動刀刃,刀刀朝向黑衣男子的致命處。黑衣男子輕巧地閃過如驟雨般的密集攻勢,接著抓準時機,握住惡霸持刀的手腕後,往下一撥。

 

  刀鋒砍向地面,敲出一聲啷噹。黑衣男子再次以同樣的方式,一個旋身過後,將惡霸擊倒在地上。

 

  最後一名惡霸將刀高舉過肩,刀身閃著冷冽的光,如同利齒一般,對準獵物大口咬下。黑衣男子卻一反常態地向前傾身,伸進血盆大口之中,反手握緊摺扇貼於腰上,在尖牙即將刺進血肉前,他以一種拔劍的姿勢抽出了摺扇,啪地一聲,打中對方下顎。

 

  惡霸隨即應聲倒下,在一個短暫的沉默之後,先有人拍起手,以此作為契機,周遭立刻湧上了許多掌聲和歡呼。

 

  黑衣男子始終用摺扇遮掩住面容,彷彿不願意接受眾人的喝采。

 

  此時,白髮男子走到黑衣男子身邊,在兩人對話前,他常常忘了要拿好煙管,差點落下零星火花,釀出第二次的災難。

 

  黑衣男子見白髮男子一靠近,馬上倒退幾步,藉此拉開距離。

 

  突然,一名惡霸猛然地睜開眼,他迅速地起身,從懷中使勁地擲出一枚飛鏢。

 

  白髮男子一回過頭,便見飛鏢像雨燕疾行般直撲而來,他卻沒有表現出閃躲的意圖,那怕一個眨眼。

 

  就在鳥喙幾乎要啄上白髮男子的眼眸,黑衣男子從旁現身,揮扇將飛鏢打回惡霸的身上。飛鏢穿過惡霸擲鏢的右手掌,惡霸不禁慘叫,終於暈了過去。

 

  而在黑衣男子這邊,他盯著劃破的扇面好一陣子,才放棄似地將摺扇丟到地上。

 

  白髮男子一瞧見黑衣男子的真身,持著煙管的手輕輕地拍了幾下自己的胸膛,半闔著眼,說道:

 

  「難得殤大俠要為善不欲人知,都怪在下一時閃神。」

 

  白髮男子口中的殤大俠,全名為殤不患,其眉宇間擠出了好幾條皺紋,他單挑起眉尾,雙手環抱著胸,對著白髮男子,也就是凜雪鴉,碎碎念地說著:

 

  「凜……你這個傢伙,分明就能躲過。」

 

  「非也,我沒有殤大俠這般眼明手快,注意到的時候,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了。」

 

  「你這句話才可怕啊。」

 

  殤不患將雙手舉到肩膀附近,攤開手掌往外地翻了翻,試圖揮去這彷彿又要被人陷害的不快氛圍。

 

  「殤哥哥。」

 

  一個稚嫩的聲音叫住殤不患。凜雪鴉瞧著一位穿著粉色的少女跑到殤不患的跟前,殤不患才一低下頭,其身影便跌進少女那雙如小鹿般渾圓又明亮的眼眸之中。

 

  「是妳啊。」

 

  「殤哥哥又麻煩你了,我要怎麼報答你的這份恩情?」

 

  「什麼都不用做,畢竟店被砸了,我這邊也會很麻煩。」

 

  「但是至少有我能做的事情吧?」

 

  少女的手掌互相交疊,輕壓在胸口上。那未施脂粉的臉龐流露出青春的氣息,同時帶著殷殷期盼。

 

  還沒有等到殤不患開口,凜雪鴉已經一手環住殤不患的肩膀,問道:

 

  「那能否請姑娘為我們準備一間房?」

 

  「咦?」

 

  凜雪鴉無視殤不患的困惑,搖了搖煙管後,接續地說:

 

  「在下和殤大俠認識許久,但是自從分別以後,都還沒能碰上一面,這次難得巧遇,若有個安靜的地方讓我們好好地敘舊,那就再好也不過了。」

 

  少女連忙地點點頭,回應著說:

 

  「好的,我馬上請人替兩位安排一下。」

 

  在旁的殤不患扇動嘴唇,欲言又止,然後嘆了口氣,決定順了凜雪鴉的意思。畢竟當他真的被少女或凜雪鴉纏上時,後者還能刀起刀落,斷得一乾二淨。

 

  儘管前提是他砍得下去。

 

  在走廊尾端的一間雅房中,凜雪鴉和殤不患共坐一桌,桌子上擺著一瓶白酒,兩只杯子,和一些下酒小菜。殤不患斟滿自己的酒杯,然後一飲而盡。

 

  凜雪鴉則是觀察殤不患,只見原本用髮簪固定的頭髮,現在直接披散下來,掩飾掉生硬的臉部線條。身上穿的服飾也從棉麻變成絲織,而輕薄的衣料清楚地顯現出因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。

 

  而略顯凌亂的波形,使得凜雪鴉看出殤不患雖然未出一言,但是也非他表現得那般平靜。

 

  凜雪鴉刻意打趣地說道:

 

  「殤大俠還真是士別三日,讓人刮目相看。」

 

  殤不患瞧了凜雪鴉一眼,像是沒注意對方所說的話語,拿起酒瓶往自己的酒杯添上新酒,問道:

 

  「你指的是?」

 

  凜雪鴉用視線將殤不患上下打量一番,後者接到訊息,頓時會意過來,回道:

 

  「得了吧你,別說你看我不順眼,我自己也是穿得很難受,整件衣服涼颼颼的,風吹上來都要受風寒了。」

 

  語畢,殤不患拿起了酒杯,一仰起頭,白酒入喉,味道甘醇,暖了脾胃,回韻無窮。他嘆了口熱氣,臉頰已經染上些許緋紅。

 

  凜雪鴉輕輕地呵了一聲,問著:

 

  「居然如此地不情願,那你原來的衣服呢?」

 

  「在剛才那位小姑娘那邊。」

 

  「哎呀,還以為殤大俠對於尋歡作樂這一種事不感興趣,真沒想到……」

 

  「你想到哪邊了?只是白天見她溺水,把她救上岸後,因為對方身分的關係,才會被請到這邊。」

 

  殤不患用手指咚咚地敲擊著桌面,過了許久,他碎念著說道:

 

  「真是,要不是被這件事耽擱到,估計也不會遇上你。」

 

  凜雪鴉用手指掂在下巴底下,問道:

 

  「在下有做了什麼會讓殤大俠忌憚的事情嗎?」

 

  殤不患用力地拍了一下桌案,回道:

 

  「你做得還不夠多嗎?自從我來東離以後,遇到多少荒唐的事,起因全都是因為你。」

 

  凜雪鴉忽略桌子的震動,拿起酒瓶,替彼此的酒杯倒滿了酒,同時悠悠地說:

 

  「你言重了,既然每次都能化險為夷,代表你口中的其實就是一些尋常小事。」

 

  殤不患哼了聲,又再次端起了酒杯喝著。

 

  凜雪鴉繼續問道:

 

  「所以你不以真面目示人,是不想被我認出來?」

 

  「沒錯,」殤不患伸出手,在空中比劃下,便別過頭,說道:

 

  「但是你出現得太過突然,情急之下也只能隨便找了把扇子將就一下。」

 

  凜雪鴉那雙石榴果實般的眼眸悄悄地閉上,濃密纖長的睫毛顫抖著,篩下了淺淺的影子在臉蛋上。前額上的髮飾隨著他的吐息搖晃、碰撞,發出了細微的聲響。

 

  在靜謐的夜中,那聲音聽起來格外清晰。

 

  更不用說是人的說話聲。

 

  凜雪鴉一開口,聲線便讓人聽出少見的顫音,他緩緩地說道:

 

  「你啊,還真是無情呢,自從與你分別以後,我總是想著你。」

 

  殤不患沉吟一會兒,臉色黯淡下來,回道:

 

  「你說得倒好聽,不過對你來說,我大概就是一顆偶然被你踢到的石頭,你覺得有趣就多踢幾下,沒有興趣了,也就不管了。」

 

  凜雪鴉誇張地抬起眉毛,爾後又恢復平時的神態,問道:

 

  「為什麼你會這麼想?」

 

  殤不患一見凜雪鴉那明顯演戲的反應,頓時有點惱火,他冷哼了一聲,稍微大聲地說:

 

  「我就是看不爽你的這種態度,反正與其等到被你拋下,不如我自己先走比較好。」

 

  凜雪鴉聽出了端倪,他盯著殤不患,唇角充滿笑意地說:

 

  「你的話似乎是別有含意。」

 

  殤不患沒有回應凜雪鴉,反而拿起酒杯,轉移話題地說:

 

  「你剛剛都不怎麼喝,莫非這酒裡有摻些什麼?」

 

  凜雪鴉先是搖搖頭,回答:

 

  「怎麼會呢,只是我的酒力沒那麼好,再說我還特地將煙管收起來,就怕殤大俠會有這一層顧慮。」

 

  「那就喝吧。」

 

  殤不患舉起了酒杯,凜雪鴉也馬上跟進,彼此示意一下,便同時仰起頭,而再次看向對方時,酒杯內已經是空空如也。

 

  這個時候,殤不患感到一陣睏倦感席捲而上。凜雪鴉站起身,來到殤不患的身邊。在殤不患失去意識而向後仰躺時,凜雪鴉一手扶住對方的後背,而另一手則是環過對方的大腿後,然後他一使力,就將對方直接打橫抱起。

 

  凜雪鴉抱著殤不患走進床邊,把懷中的人放在床鋪上,自己坐在床沿,從袖子抽出一條沾滿酒香的手絹,隨手丟在一旁。

 

  凜雪鴉凝視殤不患,見對方已經陷入夢鄉中,他喃喃自語地說著:

 

  「看來這壞習慣是改不了,也難怪惹得你一臉嫌棄。」

 

  凜雪鴉一手貼在殤不患的臉頰上,用拇指撫平對方的眉毛,指腹底下傳來那根根分明的觸感。接著他的手掌順著臉部線條,摸過顴骨、下顎,掌心被對方的鬍渣刺得發癢起來,他不禁掛起了微笑,針對先前對話,調侃地說:

 

  「有哪顆石頭會讓人這樣愛不釋手。」

 

  凜雪鴉一手撐在殤不患的身旁,一手捧住對方的臉龐,接著他俯下身,用唇再次品嘗著剛才撫摸的身體。細密的寒毛,柔軟的肌膚,炙熱的體溫,每個部分又帶給他全新的體驗。然後他稍微拉開身,在空隙中交換著彼此的呼吸。

 

  凜雪鴉的唇等候在殤不患的唇前,他沒有直接親吻那一份柔軟,取而代之的是,他抬起原本在對方臉上的手,然後四指併攏,輕輕地壓在對方的唇上,他低下頭,將吻落在自己的指甲上。

 

  凜雪鴉起身前,手指還有些依戀地摸著殤不患的嘴唇,他輕聲地說道:

 

  「如果這裡不是你親自給我的,就沒有意義了。」

 

  突然,凜雪鴉被人捉住手臂,被對方反身壓在床上。

 

  凜雪鴉看著在上方的殤不患,光線灰暗的情況下,他難以辨識對方現在的狀態,最後,他只能開玩笑地說:

 

  「你可別酒後亂性啊。」

 

  殤不患立刻皺緊眉頭,回答:

 

  「我醒著。」

 

  「醉鬼都這麼說的。」

 

  「我說了我醒著。」

 

  殤不患看著凜雪鴉難得瞪大眼睛,他接續地說道:

 

  「自從我知道你把酒換成烈酒以後,就暗自運行著真氣,雖然人還是有些暈眩,但是不至於爛醉一場。」

 

  凜雪鴉以一個單音節作結,表示相信了殤不患的說詞。

 

  此時,殤不患加深手下的力道,以一種逼迫他人的姿態,問道:

 

  「所以你是什麼意思!?」

 

  「你認為呢?」

 

  「不要用問題來回答問題!你給我說明白!」

 

  「那你先鬆開手,我就會告訴你。」

 

  殤不患瞧著凜雪鴉,生怕有詐,遲遲不肯動作。

 

  凜雪鴉眨了下眼睛,說道:

 

  「至少讓我先起身吧。」

 

  殤不患嘆氣,拉起凜雪鴉,兩人面對面地坐在床上。殤不患仍然沒有放開凜雪鴉,後者笑意漸深,說道:

 

  「要我說仔細也可以,我想要你,給嗎?」

 

  殤不患注視凜雪鴉,像是整個生命專注在他身上一樣。然後殤不患扯住凜雪鴉,將對方拉向前,他看著自己的倒影被囚在那一雙血色的眼眸中。

 

  但是他不打算逃開。

 

  凜雪鴉提醒著:

 

  「你可要想仔細,別給的太輕易。」

 

  殤不患用額頭輕撞凜雪的額頭,嫌對方太多話,接著他平靜地說道:

 

  「你講錯兩件事,這件事我已經想很久了,另外不是我給你,而是我要你。」

 

  殤不患吻上凜雪鴉,吻得很輕,輕到像是一片晶瑩的雪花落下後,又乘著熱氣回到了空中。

 

  凜雪鴉在殤不患離去前,伸出舌頭,舔了一下對方嘴唇。這個舉動惹得殤不患立刻往後跳開身,然後滿臉通紅,耳根子彷彿都要燒起來。

 

  凜雪鴉趁機伸出手,把對方壓在自己的身下,說道:

 

  「看來是我太期待了,純情的殤不患大俠。」

 

  殤不患試圖要起身,卻發現自己氣力盡失,只勉強能動幾根手指,他瞪了一眼凜雪鴉,對方開始解釋著說:

 

  「我在酒裡還摻了其他的東西,恰好的是,在運行真氣時,藥性才會發作。」

 

  「我果然要一刀劈死你這傢伙!」

 

  「你捨得嗎?」

 

  「大不了之後上祭時,幫你多加上一道菜。」

 

  凜雪鴉低下身,想要親吻殤不患,卻被對方別過頭。凜雪鴉頓了一會兒,讓步似地坐起身。殤不患看著凜雪鴉離開床鋪,從隨身行李抽出一條頭巾後,又走回來,替自己戴上去。

 

  才一下子,和七罪塔那次一樣,殤不患的五官易容成為凜雪鴉的樣貌,一頭雪白的長髮披散在床上。凜雪鴉重新壓在殤不患身上,好心好意地說:

 

  「這樣可好,無論你多麼失態,丟臉的都是在下。」

 

  「……你變態嗎!?」

 

  「誰叫你不安分,我也只能出此下策,」凜雪鴉將手探到殤不患的衣服下,呵著熱氣在對方的頸間,說道:

 

  「再說一想像自己會出現沒看過的表情,就覺得有些興致了。」

 

 

 

  隔天一早,凜雪鴉叫來一桶洗澡水,少女與其他人一起將水桶搬進房間後,同時送上殤不患的衣服以及髮飾。

 

  待少女一行人離開房門,凜雪鴉叫醒殤不患,讓對方先洗去在身上的一片痕跡。

 

  當殤不患梳洗完後,一走出來,便看見凜雪鴉已經穿戴整齊,一派悠閒地坐在床頭邊,執起煙管一抽一吐。

 

  殤不患頓時感到一陣無名火,抿起雙唇,用還疲倦的眼神瞪視著對方。

 

  凜雪鴉一接到視線,馬上說道:

 

  「一大清早,不要老是眉頭深鎖,笑起來會比較可愛。」

 

  「那你倒是做一些不會壞我心情的事啊。」

 

  「唔嗯,在下記得昨天晚上給了殤大俠不少『好東西』,不開心嗎?」

 

  殤不患聽見凜雪鴉的回覆後,低下了頭,用手掌遮掩羞愧的情緒。凜雪鴉卻又調侃地說道:

 

  「還是殤大俠你想要『禮尚往來』?」

 

  殤不患搖搖頭,無力地說:

 

  「不了,做那種事只是讓我回想起來,我怎樣被你這傢伙玩弄。」

 

  「但是我叫得應該沒有你好聽。」

 

  殤不患瞬間握住了腰間上的佩刀,四周瀰漫著濃厚的殺意。凜雪鴉搖了搖煙管,暗示對方不要衝動,說道:

 

  「別生氣了,等一下我請你吃飯。」

 

  殤不患暫且收回手,問道:

 

  「如果我說想把菜單上的都點過一遍呢?」

 

  「就算一擲千金,只要可以買到你的笑容,這交易也很划算了。」

 

  殤不患無奈地抽了幾下嘴唇,最後嘆了口氣,問道:

 

  「我還沒問過你,為什麼會來到這座青樓?」

 

  凜雪鴉的手腕互相敲了一下,明明想起了正經事,卻又故意叉開話題地說:

 

  「不患你是妒忌了嗎?」

 

  「先前的事我管不著,所以?」

 

  「等吃飯的時候再跟你說,畢竟我們還會走一陣子。」

 

  「我還以為你會說一輩子。」

 

  「如果你想的話。」

 

 

 

  有種感情,如同採集稻子。它打擊你,使你赤裸。它篩分你,使你去殼。它輾壓你,直到潔白。它搓揉你,直到柔韌。

 

  而他們才剛踏出第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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