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備註:

-設定參考Suicide Squad中的Katana

 

 

 

  一劍終末。

 

  魔主的身影消失在那片猶如白晝的劍氣中,待光線消散後,只見兩把刀劍從天而降,直直地插進被暗紅浸染的土地上。

 

  殤不患甩去劍上的鮮血,將其收回鞘中。接著他走上前,拔起了天刑劍。

 

  一旁的凜雪鴉則是拿起瀆世,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劍上彷彿會眨動的眼珠裝飾,沉吟了一會兒,便轉過身,雙手托住劍身舉到殤不患的面前,說道:

 

  「請用這把劍殺了我。」

 

  「你犯傻嗎!?」

 

  殤不患失手丟掉天刑劍,他直視凜雪鴉,只見對方以細小的俯角低傾著頭,長長的羽睫篩下細密的陰影在眼睛上,卻依舊掩蓋不掉銳利的目光。

 

  凜雪鴉暫且把瀆世收回懷中,用輕鬆的口吻,說道:

 

  「是在下的疏忽,忘了先做解釋,其實這一把魔劍有它的奇幻之處。」

 

  殤不患將雙臂交疊在胸膛前,靜靜地聽著凜雪鴉開始解釋來龍去脈。

 

  「這把魔劍叫做瀆世,名字源自於它打破輪迴,將亡者的靈魂囚禁起來,任由他們自相殘殺,而戰到最後一人時,那個人便能以此劍作為憑依,重生於世。」

 

  「……你說的我大概明白,但是這跟我砍你有什麼關係?」

 

  凜雪鴉的唇邊出現了一閃而逝的笑意,他淡淡地說著:

 

  「我必須要讓某個人履行他的承諾。」

 

  殤不患搖搖頭,問道:

 

  「這件事有重要到要讓你丟掉性命?」

 

  「講得更確切些,你不能完全殺掉我,而是要讓我呈現半死不活的狀態。」

 

  殤不患聞言後,哼了一聲,壓抑聲線地說:

 

  「我可沒有這種嗜好。」

 

  凜雪鴉沒有理會殤不患,逕自地將瀆世推到對方手中。

 

  這個舉動也相當於把自己的性命託付出去。

 

  面對這等大事,凜雪鴉僅僅打趣地表示:

 

  「別把我一刀捅死了。」

 

  「為什麼執意要我做這一件事?」

 

  「因為一旦你砍下去,若我真的有了閃失,你定不會棄我而去。」

 

  「你果然沒有安什麼好心。」

 

  「還望你理解成是我信任你的為人。」

 

  凜雪鴉站在殤不患的前方,雙手很自然地垂在身體兩側。

 

  殤不患握緊了瀆世,在動手前,不免又問一次:

 

  「你確定這真的靠譜?」

 

  「我想沒有意外的話,我應該會有部分的意識進到劍中。」

 

  「我很早就想問,你到底從哪邊知道這些古怪的事?」

 

  「若不如此,我怎麼能行走江湖至今?」

 

  殤不患嘆口氣,接著握住刀柄,在避開致命傷的前提下,身體向前一挺,將刀刃沒入凜雪鴉的胸口中。

 

 

 

  凜雪鴉睜開眼,發現自己身處在荒漠中,四周布滿被主人遺忘的武器。

 

  他抬起頭,只見昏黃的天色中佈滿烏雲,在疾風的呼嘯之下,雲朵開始向前飛騰,將夕陽吞噬掉以後,又迅速地噴吐出來。

 

  而宛如戰場的氛圍,使得凜雪鴉加快腳下的速度,積極尋找那個人的身影。

 

 

 

  因為他的一念之恩,鑄下對方一世的恨。

 

  當他再次和對方相遇時,比起懷念、熟悉,心中更多的情緒是計畫被打亂的不悅。

 

  但是他馬上就重振旗鼓,甚至將計就計,重新把對方化為手中的棋子。

 

  這盤局下到魔脊山之前,即使中途偶有閃失,尚且還在意料之內。

 

  直到他和森羅枯骨進行交易,遠處傳來悽慘的尖叫聲,那個人身上染滿了血汙,氣勢如同一道屏障,將試圖阻攔他的敵人們逼得只能節節敗退。

 

  他平靜地看著那個人將劍尖指向自己,幾句交談過後,便把那濃厚的殺意投射到森羅枯骨的身上。

 

  而這一切,仍在他的預料之中。

 

  他料到那個人的執著,他料到那個人的爭奪,他料到那個人的沒落,卻唯獨沒有料到自己會把頭別過,不忍去看那生命之火即將要走至盡頭。

 

  燭火搖曳般的聲線慢慢地說:

 

  「凜雪鴉……再來我也要搶先到前方埋伏了……黃泉路上……你將無法再避開我……」

 

  接著一陣笑聲過後,那個人堅定地說道:

 

  「我等著你。」

 

  他難掩心中的不捨,回應著說:

 

  「嗯,後會有期了。」

 

  隨後,那個人的意識抽離出身,徒留下一副殘破的肉體倒下。他接過後,手臂感到一陣溫熱。

 

  眼角餘光掃過,對方胸前的傷口正汩汩流出鮮血,染紅了衣袖,浸濕了衣料,而逐漸蔓延開來的血跡,宛如撒網一樣束縛住他。

 

  網子越收越緊,肌膚感到刺痛,卻不願意放開對方。

 

  此刻,一道微風吹起他的頭髮,他藉機闔上眼,將濕潤的眼神隱藏在後。

 

  他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。

 

 

 

  風吹起了黃沙,模糊整片視野。

 

  凜雪鴉僅看見一道紫色光影正周旋於一陣刀光掠影當中。

 

  他沒有任何的猶豫,將累積的思念化為一聲呼喚:

 

  「無生。」

 

  殺無生正陷入一場亂鬥,沒有察覺凜雪鴉的存在。他被眾多敵人包圍,面對這顯而易見的劣勢,他僅僅握緊了雙劍,說道:

 

  「愚昧。」

 

  銀光一閃,蓮華瞬綻,朵朵艷紅彷彿在弔唁敵人般。

 

  寡不敵眾,這四個字,從來不存在殺無生的刀刃中。

 

  只見敵人們接連地倒下,軀體化為飛砂捲入空中,而曾經一同奮戰的武器被遺棄在一旁。

 

  最後,風勢漸歇,眾聲俱寂,惟持劍者,仰天一笑。

 

  凜雪鴉走近殺無生身邊,在雙方即將接觸的那一刻前,殺無生將劍抵在凜雪鴉的咽喉上,說道:

 

  「我說過一旦在黃泉路上相遇,便要取下你的性命。」

 

  「但是這裡並不是黃泉路。」

 

  「喔?」

 

  殺無生收回了武器,接續地說:

 

  「我就姑且一聽你會講出何種可笑的謊言。」

 

  凜雪鴉細瞇起眼睛,唇邊終於泛起笑意地說:

 

  「我從來沒有騙過你,是你總是誤會我的意思。」

 

  「你是抱著想要讓我笑掉大牙的心情,說出這句話嗎?」

 

  「無生你若因此破相,我可是會過意不去,」凜雪鴉輕嘆一口氣,繼續說道:

 

  「玩笑話先放到一邊,接下來的話,可要聽仔細。」

 

  凜雪鴉說明兩人處於瀆世所創造的空間內,在交談中,殺無生時常露出懷疑的目光,但是正因為這套說詞聽起來破綻百出,最終,殺無生選擇了相信。

 

  「這麼一說,你會在此,也是被森羅枯骨砍殺後,才會……」

 

  殺無生一時間覺得口乾舌燥,他用手撫摸著脖子,嘗試咽了幾口口水,卻遲遲無法把話說下去。

 

  一陣沉默過後,凜雪鴉徐徐地說道:

 

  「我還活著,我來,是為了要帶你回去。」

 

  殺無生瞧著凜雪鴉,低聲地問:

 

  「為何?」

 

  「我一向是說到做到,所以我也要你履行你的承諾。」

 

  「你指得是?」

 

  「黃泉路上取走我的性命。」

 

  殺無生聽完後,不能自制地大笑了起來,接著他彷若嘆息地說道:

 

  「你這個人不是瘋子,就是傻子。」

 

  凜雪鴉沒有反駁殺無生,露出一個微笑當作回應。

 

  殺無生恢復以往冰冷的面容,抿著嘴唇,拉回正題地問:

 

  「所以離開的方法是?」

 

  「殺光你我以外的所有人。」

 

  「有趣。」

 

  殺無生的眼底突然生出一片幽光,他揮動著雙劍,說道:

 

  「你過來這裡前,我已經殺掉不少人,剩下的多半是膽小怕事,而處處閃躲的卑鄙小人。」

 

  語畢,殺無生朝著凜雪鴉身上一望。

 

  凜雪鴉不在意地抽出腰上的煙管,說道:

 

  「對此,我也有方法能應付,你把眼睛閉上。」

 

  凜雪鴉一轉手,便將煙管變成火槍,他朝著天空,扣下了板機。從槍口射出的光束打穿雲層,瞬間照亮整片天空。被光線吸引的敵人也因此中了幻術的暗示。

 

  殺無生甫一睜開眼,便見雲層上出現一個巨大的坑洞,其後如同烈焰燃燒般的天空,暗示戰火即將一觸即發。

 

  遠處傳來一陣不安的動靜聲,殺無生定神聆聽著,喃喃自語地說:

 

  「四十人……不,或許更多。」

 

  「我可是相信無生唷。」

 

  「所以你準備在旁觀戰嗎?」

 

  「非也,」凜雪鴉將煙管變成了稱手的武器,站在殺無生的身邊,和對方一起看向聲音的來源,說道:

 

  「這次我也會出手。」

 

  「我真是被小瞧了。」

 

  殺無生低低地笑出聲來,凜雪鴉則掛起微笑,兩人之間正存在著一股默契。殺無生揮舞著雙劍,喊道:

 

  「這把瀆世,我要下了!」

 

 

 

  凜雪鴉胸前的瀆世化為紫色粒子散開,在空中凝聚成人形,當身影逐漸變得清晰時,只見一頭紫色長髮披散在蒼白的肌膚上面,而毫無血色的雙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
 

  凜雪鴉伸出手,手掌貼在殺無生的臉上,盡可能地扯出一絲笑容,說道:

 

  「這次……就沒有……食言的理由了。」

 

  「凜雪鴉!?」

 

  殺無生接住凜雪鴉倒下的身體,發現對方身上的白色衣料正被體內流出的鮮血染紅。

 

  突然,一滴淚水便從殺無生的眼角滑落,到了最後,變成兩行清淚直接淌了下來。

 

  「不要像根木樁似的!讓開!」

 

  殤不患大吼了一聲,直接搶過殺無生懷中的凜雪鴉。他將人平放在地上,手掌貼著對方胸口,運行體內真氣,將其導入傷口,藉此抑制血液流出。

 

  殤不患的額角開始密布汗珠,終於,凜雪鴉蒼白的臉色恢復一絲生氣。

 

  一旁的殺無生用手掌擦拭臉上的淚水,他盯著手上澄清的液體,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哭泣。 

 

 

 

  一座客棧,一間房間,一個窗台。

 

  殺無生坐在漆木製成的欄杆上,從懷中拿出了迴靈笛,手指撫過由藤繩編織的花紋。接著將唇靠近笛子,彷彿本能一樣,即使心思紛亂,也能音韻相通。

 

  他儘管沒有將氣息吹入吹口,但是在手指靈活地詮釋之下,寂靜反而變成一種聲音,如同薄霧覆蓋夜色,為四周帶來祥和的氛圍,也為那冰冷的表情,添加了少見的柔和。

 

  凜雪鴉看著殺無生,不由自主地喊:

 

  「無生。」

 

  凜雪鴉一出聲,便將這層虛幻帶回現實。殺無生跳下了欄杆,盯著床上的凜雪鴉一眼以後,便拉過旁邊的椅子,以背對凜雪鴉的姿態坐下來。

 

  凜雪鴉伴著嘆息地說道:

 

  「不是叫你要好好地珍惜這一把迴靈笛?」

 

  「它沒有壞,」殺無生輕握了一下笛身,並未解釋他怪異的舉動,轉移話題地說:

 

  「你已經昏迷了好一陣子。」

 

  「是嗎?對我來說,就只是一個夢的長度呢。」

 

  凜雪鴉坐起身,把身體靠向殺無生,手攬過對方的腰部,輕聲地說:

 

  「醒來時能看見無生在我身邊,我很高興。」

 

  「……說謊。」

 

  「如果這句話是謊言,那麼也是因為光靠『高興』這兩個字,不能表達我的所有情緒。」

 

  凜雪鴉加深手臂的力道,彷彿要把殺無生嵌進胸膛上。

 

  「住手。」

 

  殺無生拉開凜雪鴉的手,一回到頭,便看到對方彷彿受傷的表情。當他因擔心對方傷勢而想要查看時,他愣了一會兒,終究把手收回,吶吶地說:

 

  「我有一事問你。」

 

  「是一問一答的那一種嗎?」

 

  殺無生從衣袖中抽出一塊水藍色的衣料,冰晶狀的紋路裡面佈滿著深淺不一的血跡,黑褐色的印子和鮮紅色的印子互相交錯。

 

  而那正是凜雪鴉的衣袖。

 

  「這是你放在懷裡的碎布,除了你的鮮血,剩下的是?」

 

  「是你的。」

 

  「為什麼?」

 

  凜雪鴉沒有回答。殺無生見狀,瞬間站起身,同時將臉轉向凜雪鴉的位置,眼中有道幽光正晃漾著,他大聲地吼道:

 

  「如果你不願給理由,我就輾下你的手,當作是你憎恨我!」

 

  「無生,你知道嗎?」凜雪鴉在對方強烈的殺意下,卻依舊平靜地說道:

 

  「夢是一夜、戀是一夏、恨是一生。」

 

  凜雪鴉走下床鋪,接著腳下一個踉蹌,殺無生握緊拳頭,忍下要攙扶的想法。

 

  凜雪鴉站穩後,雙手捧住殺無生的臉頰,表情像是終於得到最想要的東西一樣,他溫柔地說著:

 

  「但是可以的話,我希望是這個瞬間能延續到永遠。」

 

  接著,他吻住了那微啟的嘴唇,吞嚥掉對方尚未出口的話語。

 

  殺無生不禁鬆開手,手指輕顫幾下。他閉上眼,任由凜雪鴉繼續親吻著自己。

 

 

 

  在一個適合啟程的日子,殤不患揹起簡單的行李,手裡則握著天刑劍,直視著凜雪鴉,說道:

 

  「其實我真的挺想一刀砍了你。」

 

  「那還謝謝殤大俠的不殺之恩。」

 

  殤不患用空下的手搔了搔臉,嘆氣地說:

 

  「不過現在為時已晚了,我可不想因此惹上更大的麻煩。」

 

  凜雪鴉微笑地說道:

 

  「那後會有期囉,不患。」

 

  殤不患哼了聲,一個轉身,朝著遠方步行而去。凜雪鴉則回到房間,只見殺無生正穿戴衣服。

 

  當殺無生把髮飾別到頭髮上,他喃喃地表示:

 

  「我想通一件事,你的命還是要取的,」

 

  凜雪鴉露出無奈的微笑,只聽見對方又繼續說道:

 

  「在我們一起上黃泉路時。」

 

  凜雪鴉愣了一會兒,接著回應著說:

 

  「我明白了,無生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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