備註:
-和正劇走向不同的故事
如果那天不是雨天。
不是一個萬物溶於雨幕,形同一堵灰色圍牆,將整片視野包圍的雨天。
不是一個即使彼此緊挨著對方的身體,嘴巴開開合合了好幾次,字句總讓雨勢唰地一聲打落,跌成一灘爛泥任行人踐踏的雨天。
或許他們不會匆匆地找一家客棧,決定留宿一晚。
或許也不會因此遇到那個人。
那個擁有金髮短髮、湛藍眼眸的人。
那個在記憶中,總是言詞草率、行事魯莽,讓人操了許多心的青年。
殤不患一踏進客棧的門,舉起右手,用虎口的部分刮掉滿臉雨水。而一起走進來的凜雪鴉同樣被雨淋得狼狽,卻像個沒事人,勾起微笑地說:
「彷彿是回到我們初次見面的那天。」
殤不患呸掉嘴內酸楚的味道,一邊忙著擰乾衣服,一邊呀咧咧地回應:
「沒這麼大,這已經是洪水倒灌了吧。」
凜雪鴉輕笑著,聲音之中隱含一些顫音。為此,殤不患無奈地表示:
「就算這種天撐不撐都一個樣,但是有留著那把傘,不是比較好嗎?」
殤不患回想剛才趕路的過程,對方撐起一把紙傘,來到他的身邊,替他擋去頭頂上的漫天大雨。他一轉頭,就見對方半邊身子袒露在外,被雨水浸濕的衣袖猶如吊在掛勾上的肉塊,沉甸甸地左右搖晃。
他『切』了一聲後,將對方打著傘的手推了回去,自己則順勢地站在雨下。他平舉起手掌充當帽沿放在額前,快步地向前邁進著。
沒有想到的是,對方索性丟掉紙傘,緊跟上自己的腳步。任由泥濘飛濺起來,弄髒其一身雪白的服裝。
為此,殤不患感到深深的不解。而眼下對方的回答,更是讓他兩邊的眉頭幾乎要糾纏在一塊兒。
「既然那一把傘不能為你所用,自然就沒有撐的價值了。」
「這關我什麼事?」
凜雪鴉半闔起雙目,思考了一會兒,答道:
「換而言之,若只有殤大俠淋濕,在下豈能過意得去。」
殤不患聞言後,眉宇舒展不少,說道:
「我才不是那種淋了雨就不行的人,啊嚏-」
殤不患揉了揉正發癢的鼻子,他再次睜開視線時,只見凜雪鴉的笑意漸濃。
他以為對方會借題發揮,不禁將雙手比劃在胸前,一副準備要接招的架式。結果對方只是輕抬起手,招呼店小二過來後,交代一下需求,便自行找一張空的桌椅坐下。
凜雪鴉抽出掛在腰間的煙管,煙口往桌角敲了幾下,以便倒出裡面的積水,接著補上菸草,並且點燃了它,白煙瞬間飄散開來。凜雪鴉眼瞧殤不患沒有要坐下的跡象,才悠悠地說道:
「你無須站著也很高貴了,快坐下吧。」
殤不患含糊地應了幾聲,這才一屁股地坐在凜雪鴉的對面。
店小二送上一盆火,放在座位旁邊,火苗以竹炭為根基,一簇又一簇地升起,綻放出溫暖的火光。
殤不患將雙手掌心朝向火源位置烤著,隨後互相搓揉,按在自己的五官上,直到額頭滲出了細微的汗珠,才放下手,用相對冰涼的手背冷一下臉。
凜雪鴉凝視起殤不患的一舉一動,含住煙管而噘起的嘴唇似微笑般。他深吸一口氣,稍待片刻,吐出一道煙霧。當帶有熱度的白色氣體在蔓延的過程消失殆盡,他蒼白的面容也終於恢復了血色。
此時,客棧內擠滿了因為雨勢而被迫駐足的旅客,四周氛圍因此變得格外熱鬧。
殤不患警戒地以眼角的餘光巡視一圈,善類惡徒難得齊聚一堂,所幸暫且還能和平共處。他的目光突然停滯在一張擱在角落的桌椅,一位金髮男子背對著他坐在長板凳上,享用著桌上的食物。
在這片大陸上,金髮並不稀奇,但是若再搭配一支靠在牆角上的長槍,這些特徵足以使他聯想到某個人。
殤不患一手撐在桌面上,正想要起身做確認,某桌客人冷不防地放大音量說話,間接打斷他的意圖。
兩位打扮頗有江湖味的陌生男人先後站了起來,你一言我一語地隔空叫囂著。吵的內容乍聽之下都是一些尋常小事,當事人卻宛如吃到十根辣椒一樣,每吐出一個字便挾帶一團火噴向對方。
其中一位彪形大漢率先抽出佩刀,冷冽的光一晃而過,嚇得旁人紛紛走避。
「就砍爛你這個狗娘養的!」
彪形大漢持刀砍向對面的人,對方匆匆地避開了刀鋒,結果因重心不穩而跌坐在地。彪形大漢見到機不可失,繞過桌子,舉起長刀。
眼看就要刀起刀落,一個黑影從旁射出,彪形大漢用刀面擋下直衝眼前的物體。
『噹』地一聲過後,一根啃乾淨的骨頭落在他的腳邊。他尋著投射的軌跡向前一望,只見一位金髮男子側身坐在位上,頭髮長度蓋過耳畔,右眼帶著一枚眼罩,而難以辨識其全貌。
金髮男子大哈了一口氣,說道:
「果然你才是那條狗,丟根骨頭就安靜了。」
被指責的彪形大漢惱羞成怒,額頭上的青筋鼓鼓地跳動著。他察覺對方的眼罩,配上那外顯的俠氣,脫口而出地問:
「閣下莫非是銳眼穿楊嗎?」
金髮男子換了坐姿,直接面對彪形大漢,握拳的手比出大拇指比向身後的長槍。
「原本以為你有一點本事,結果居然連對方拿什麼武器都不知道,你外行啊?」
彪形大漢再次被羞辱後,目露兇光,操起長刀,直落落地俯衝而上。
「娘個冬采!你手裡沒武器還要跟我拚嘛!?」
金髮男子的五官映照在刀身,那單隻的湛藍眼眸眨都不眨。他飛快地將身子滑動到長板凳的一邊,一手扶住座位下方,身體往外傾斜,長板凳的另一邊順勢地蹺上來,打在彪形大漢的手腕上。
彪形大漢吃痛地鬆開手,長刀就此掉到地面。
『噹-』
『咚-』
同一時間,長板凳跳起的雙腳重新站回原位。金髮男子隨手挑起一根筷子,凌空一個翻身,越過彪形大漢肩頭,站好步伐,甫一出手,筷子前端便輕巧地點在對方的後頸上。
「那我倒反問你,你有武器就拚得過我嗎?」
金髮男子加深了手下的力道,彪形大漢瞬間產生被刺穿咽喉的錯覺,雙目瞪得渾圓,全身狂冒冷汗,好不容易才回過神,倒抽了一口氣。
彪形大漢拾起佩刀,朝著門外落荒而逃。而與他同桌的男人,也識相地離開現場。
客棧內的旅客見危機解除後,四周再次盈滿了喧鬧聲。金髮男子尚未回到座位,肩頭被人拍了一下。
「殘雲。」
「殤大哥!」
捲殘雲驚呼著,攬住了殤不患。殤不患受限對方的懷抱,一雙手舉在半空中,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終於,捲殘雲鬆開手,語氣雀躍地說:
「超久沒看到你,算算都兩年了。」
殤不患搔弄著臉頰,眼神向上一望,表情一臉困惑。
「有那麼久了嗎?」
「明明就是。」
捲殘雲抓起一搓自己的頭髮,以眼神向對方示意,說道:
「你看看都長得那麼長了。」
殤不患這才驚覺如對方所言,回憶中的捲翹短毛換成及肩長髮,而早期稚氣的外表則是被歲月打造得稜角分明,眉宇之間硬是夾帶幾分銳利。
尤其配上那副眼罩,也莫怪不知情的人會誤會了。
「你這個樣子確實和雲霄……」
殤不患生硬地將剩下的字句抵在舌後,並用幾個哼聲糊弄過去。內心斥責自己一時嘴快,竟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捲殘雲注意到殤不患的窘況,不以為意地說:
「雖然最後和那個人分道揚鑣,但他畢竟曾是我的大哥。」
捲殘雲撥弄著前額的瀏海,補充著說:
「但我這頭髮是為了你才留長的。」
「咦?為了我?」
捲殘雲點點頭,表示:
「自從成功封印魔神以後,我就把殤大哥當作新的目標在奮鬥著,才想如果外表能像一點,做起事也會有三分樣子,不過今天一見到本尊後,果然還是你比較帥。」
殤不患面對對方毫不保留的好感,先是乾笑幾聲,然後轉過頭去,一手蓋住半張面容,以掩飾逐漸通紅的臉頰。
良久過後,殤不患順著自己的臉部輪廓比劃一下,姍姍地說:
「那你做的還不到家。」
「唔嗯?」
殘殘雲模仿對方的動作,摸過自己光滑的臉部後,這才會意過來。
「我也想啊,可惜好像長不出來。」
兩人相視一眼,哈哈大笑起來。捲殘雲詢問著:
「殤大哥你現在還是一個人旅行嗎?」
「嗯,這個嘛……」
殤不患抓撓著鬢角。此時,某位沉寂已久的人翩然現身,替他做了回答。
「非也,還有在下。」
捲殘雲一見到來者的身影,表情像是吃到黃蓮,又像踢到鐵板,他往後大跳了一步,雙手順勢往旁一甩。
「跨丟鬼!(看到鬼)」
整個飯局瀰漫起一股微妙的氛圍,三人面對一桌好菜,反應卻是截然不同。
捲殘雲處處提防凜雪鴉,即使手裡握著碗筷,也沒有進食的打算。凜雪鴉忽略那道扎人的視線,沉浸在吞雲吐霧中,就像僅靠氣體維生。
唯獨殤不患做到應有的本分,東捻一塊肉,西挑一點菜,偶爾倒些白酒,獨自小酌一番。
「我說,」捲殘雲先後看了凜雪鴉和殤不患一眼,丟出疑問:
「你們到底是怎樣湊在一塊兒?」
凜雪鴉輕搖起煙管,上頭的綴飾盪出細微的聲響。
「是在我低頭道歉後,殤大俠才不計前嫌,准許在下結伴而行。」
「啊?」殤不患將飯菜吞下肚後,吶吶地說:
「講得我好像有答應一樣,再說你會隨便向別人低頭嗎?」
殤不患只覺肩膀被人用手指輕點兩下,他一回頭,發現凜雪鴉已經站在自己的身旁,以居高臨下的視角在看著他。
殤不患望著對方那雙血色的眼眸,彷彿毛筆浸染朱墨,才一離開硯台,墨水便沿著筆尖滴落下,在半空中凝結成珠,鑲在這張姣好的面容上。
觀者自然可以從中領略當初未寫下的華美詞藻。
殤不患並不是舞文弄墨的人,他只有一句簡單的心得。
『還真好看。』
忽然,紅玉般的眼眸飄降而下,幾乎貼在殤不患的面前,兩人過近的距離帶出無限的曖昧。殤不患的手按住凜雪鴉的肩,往外一推,直到他重新看清楚對方,問道:
「你這是做什麼?」
「對你,我是會低頭的。」
殤不患抽動著嘴唇,還想出口問些什麼,一旁的捲殘雲故意咳嗽,說道:
「我明白了,無論是檯面上的說辭或私底下的意思。」
凜雪鴉坐回座位上,又抽了一口菸。殤不患望著捲殘雲以殺敵般的氣勢戳刺著桌上的菜,那塞滿食物的臉頰像是在生悶氣一樣。
殤不患倒光最後一滴白酒後,他說:
「我先去洗澡了。」
殤不患逕自地離去,被留下的兩人看似相安無事,實則各揣心思。
最後,捲殘雲嘆出一口氣。
「殤大哥肯定是人太好,才不忍心拒絕你。」
凜雪鴉眨了下眼睛。捲殘雲見狀,只得繼續說:
「不然殤大哥他怎麼會看上你?甚至和你……」
「確實,」凜雪鴉輕蹙起眉頭,苦笑地說:
「他從來沒有看上我,我們也不是你想像中的關係。」
「你少來了,」捲殘雲用食指和中指比向自己的眼睛,又比向對方對應的位置,說道:
「我看得很分明。」
「肯定是殘雲小弟眼拙了。」
「難得真的沒有!?」
凜雪鴉抿起了嘴唇,不願繼續這個話題。
「算了,我直接去問殤大哥。」
捲殘雲猛然地起身,才剛跨出第一步時,凜雪鴉的嗓音從他身後低沉地響起來。
「別做多餘的事。」
捲殘雲的背脊一陣發寒,他以為掠風竊塵能行走江湖,是仰賴其詭計多端,但是很顯然地,他剛才會動彈不得是來自於其他原因。
估計眼下有名號的武林高手一起對他發動攻勢,也只會落得慘敗的下場。
捲殘雲以眼角餘光回望凜雪鴉,看著那抹白色身影如座孤島漂浮在煙霧瀰漫的汪洋之上,竟覺得對方有一些寂寞。
在房間內,凜雪鴉的手靠在窗台邊,望著雨水不斷地打擊地面的積水,濺出一朵又一朵的水花,那副景象宛如在收起漁網時,逐漸縮小的空間中,有無數的小魚跳躍、翻滾、扭動、掙扎,閃耀出銀色的鱗光。
此刻,房門被人推開。殤不患已經換成輕便的衣服,手裡端著一盤糕點,不客氣地坐在凜雪鴉對面的位子。
凜雪鴉抽出撐開窗戶的棍子,就將那淅瀝的雨聲隔絕在外。
「難得殤大俠有片好興致,可惜天公並不作美。」
殤不患皺起了眉頭,說道:
「你這傢伙肯定又沒有好好吃飯了。」
凜雪鴉細看起桌上的那盤綠豆糕,似笑非笑地說:
「今天沒燒餅嗎?」
「拿你不會吃的有什麼用,嗯,要吃嗎?」
一隻纖細的食指撬開飽滿的嘴唇,便讓那甜膩的嗓音傾洩而出。
「你餵我,我就吃。」
殤不患頓時繃住一張臉。在凜雪鴉以為對方要發火時,殤不患已經捏了一塊綠豆糕遞到他的唇邊。
這個舉動反而讓凜雪鴉有點受寵若驚。
他壓抑內心的激動,輕啟嘴唇咬下一點,儘管他的動作輕柔,但是那鬆軟的糕點依舊是散了體。
殤不患用空下的手接住掉下來的碎屑,抱怨著說:
「吃得那麼優雅做啥。」
殤不患將碎屑集中在掌心後,一仰起頭,就倒進自己的嘴內。
凜雪鴉靜靜地看著這段過程,突然意識到一件事。
『那是自己吃剩下的東西。』
他不著痕跡地握拳輕敲大腿,讓自己冷靜些。但是一看向對方時,仍差點控制不了唇邊的弧度。
殤不患又捏起一塊綠豆糕送上來。
「一口氣吃完啊。」
這次,凜雪鴉乖乖地聽從殤不患的指示,才一張開就將整塊糕點吃下,結果那對柔軟的嘴唇卻也因此含著對方的指尖。
殤不患立刻抽回手,氣息不順地問:
「你、你又做什麼!?」
「不是說要一口氣吃完嗎?」
殤不患瞪著凜雪鴉,將雙臂疊放在胸前,同時闔上雙目。
凜雪鴉試著喊了聲:
「不患?」
殤不患從鼻子冷哼一聲。凜雪鴉反而露出了微笑,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靠上前,內心萌生一股渴望,想要梳理那批散的花白髮色,撫摸底下嚴肅卻可愛的五官,擁抱那溫暖的身軀,看對方沉睡在懷中。
他只需坦率地告白,或許能得到這一切。
也或許會失去現在所擁有的。
所以他卻步了,只能折衷地說:
「不患,你可不要離開我唷。」
那近似懇求的語氣促使聽者睜開眼睛,問道:
「就算我想一走了之,你不也會屁顛屁顛地跟上來?」
殤不患看著凜雪鴉交疊起手掌後,雙手往前一伸,宛如舒展筋骨,但是他卻發現對方正從打開的指縫間窺視自己。
如果從對方的視角來看,會是怎樣一片光景?
殤不患還沒能去作細想,凜雪鴉已經放下手,說道:
「仔細想想,你若能將劍譜托我保管,這個問題就解決了。」
「蛤?這是你經過思考得到的結論嗎?」
「或者殤大俠有其他珍貴之物?」
殤不患瞟了一眼凜雪鴉,遲疑了一會兒,才說:
「這麼說倒是有一件東西。」
殤不患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眉尾。
「原本它一直放在我的眼瞼後,只要一閉起眼,就可以看見它,但是這樣的話,睡覺都不能安穩了。」
殤不患直視凜雪鴉,接續地說:
「所以我把它拿出來,直接放在我的身邊。」
凜雪鴉用煙管輕敲起後腦杓,發出了困惑的呢喃。
「在下與你朝夕相處,未曾見過那樣東西。」
「你啊,」殤不患嘆了一口氣,無奈地說:
「究竟是聽不懂,還是故意裝傻?」
殤不患推開了房門,揚長而去。
隔天一早,天色陰沉,甚至騙過公雞,待用完早膳後,才聽到第一聲啼叫。
在叉路口,捲殘雲正和殤不患道別。
「殤大哥,你多保重。」
「你也是啊。」
捲殘雲給了殤不患一個擁抱,他起身後,看見凜雪鴉逕自地站在樹下,執起煙管正吞吐著,任由煙霧在其身邊築成一道壁壘。
捲殘雲回想昨晚的情境,突然,他作出了一個決定。
他走到凜雪鴉面前,一手敲破白色磚頭,手掌撐在樹幹上面,由旁人看,像是將凜雪鴉半擁入懷中。
他直視著對方,說道:
「我啊,向來有話直說,所以最看不慣你的態度。」
捲殘雲的氣息貼近凜雪鴉的耳邊,他小聲地說著:
「既然你不想問,我就幫你一把。」
捲殘雲心一橫,吻了凜雪鴉的臉頰,於此同時,他的衣領被人扯住,整個人被拖到後方。
殤不患一改剛才和善的態度,怒瞪著捲殘雲,喊道:
「別碰我的東西!」
殤不患甩開捲殘雲。捲殘雲先用衣袖擦了擦嘴唇,接著整個人像是吃錯藥一樣,捧腹大笑起來。
捲殘雲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,他用食指擦去淚水,聲音沙啞地說:
「看到你們這麼厲害的人,也會有笨拙的一面,我忽然覺得放心了。」
「蛤?」
殤不患看著捲殘雲蹬著小步,踏上左邊小徑,當對方的身影化成一顆小點消失在遠方時,他抓了抓鬢角,便走向凜雪鴉。
凜雪鴉將各種線索串連後,他沉吟一會兒,直白地問:
「不患,你是喜歡我嗎?」
殤不患雖然早有表白的意思,但是被對方明確指出來,還是讓他有些無所適從,來回地踱步著,才放棄似地回應:
「是。」
凜雪鴉睜大了眼睛,雙手不自覺地遮住嘴唇。
「難以置信。」
殤不患彷彿被人潑了冷水,聲音有些哆嗦地說:
「你不信也沒有關係,反正我自己一開始也不相信。」
「不對,」凜雪鴉搖搖頭,說道:
「我的意思是指……這種天降般的好事居然發生在我身上。」
「什麼?」
殤不患按住胸口的跳動,他以為對方在捉弄自己,喊道:
「你不要同情我!」
「怎麼會呢,我對你也是抱著同樣的感情。」
「你少騙我!你的態度不是自始至終都一樣嗎?」
「因為從一開始,我就喜歡你了。」
殤不患滿臉通紅著,為了要擺脫焦躁的情緒,他出手打向對方身後的樹幹,力道之大,居然將樹上的雨水全部震落,兩人的天空下起短暫的陣雨。
凜雪鴉和殤不患都被雨淋得一身狼狽,這個時候,凜雪鴉抱住殤不患,取暖似地將臉頰貼向對方的臉頰。
殤不患的雙手在半空中亂抓,他聽見凜雪鴉喃喃地說:
「其實殘雲小弟抱著你的時候,我可是非常忌妒呢。」
殤不患看向上方的天空,沒有藍天,沒有白雲,沒有任何能讓人讚嘆是美景的要素在。
所以他閉上眼,回抱住凜雪鴉,感受對方身上那炙熱的體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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